海饼干

01.

02.

在进入联邦之前的生活，Jim想笑也笑不出来，但在成为联邦一份子之后，他有了自己的使命和归属感，才有了发自内心的笑。

他的室友在和他写作业的时候，无意中说过他应该多笑，那看起来很阳光。这还是Jim第一次收到这样的赞美，这也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笑得特别羞涩。

“这样才是你该有的样子。”McCoy也冲他微笑。

但实际上，当上舰长之后，他的笑容还没有在学院的时候多。进取号虽然是他的家，所有人都是他的家人，但是压力也是由此而来，他身担重任和使命，他是进取号的顶梁柱，他才是大家的归属感。

可Jim觉得自己仍旧觉得自己缺少什么。

“我会当上舰长，那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两个人在餐厅端着餐盘找寻空出的位置，Jim走在McCoy前面，McCoy一直在听Jim的宏图之志，然后他又把自己的牛奶放在Jim餐盘里。

“当舰长要有好体魄。”两个人坐下后McCoy开始了他每天一次的医嘱，然后又给Jim餐盘旁放了一个苹果，“还有让医生远离你的条件之一，缺一不可。”

当时在学院的Jim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特别依赖McCoy对他的繁复叮嘱，喜欢他提醒自己早睡早起，感激他对自己的无微不至。

“你笑得像个傻子，我可告诉你，联邦历来的舰长都没有傻兮兮的。”McCoy被Jim的笑脸逗笑了，他摇摇头，“很好，大概傻会传染。”

“Bones，我要是当了舰长，你来当我的首席医官，怎么样？”Jim心里满是期待，他不想失去这样的医生朋友。

“嗯，值得考虑。”McCoy假装思考利弊，“还是算了，你是个麻烦制造者。”

“Bones！”Jim假装生气。

“嗯，你能当上舰长我就当你的医官，”McCoy和Jim一起在饭桌上傻笑，然后他把牛奶盒撕开，“赶紧喝了它。”

Jim有时候真希望自己能早些遇到McCoy，或许自己就会有不同的人生轨道，最起码前面的二十几年里（哪怕几年也行），他能有所谓的被人关心，被人激励，被人重视的感觉，那该有多好。

“其实现在也不算晚。”Jim坐在舰长椅上自言自语地咕哝了一句。

“Jim，能单独和你聊聊？”站在他旁边的McCoy把手放在Jim的肩膀上，Jim如梦初醒般，他回头看了眼愁容满面的自己的首席医官。

两个人起身去了高速升降梯内，Jim站在前面，McCoy站在他身侧后方，他退后一步和McCoy平行，眼睛偷偷瞟向旁边的人，然后他们的眼睛对视到一起。

“Jim，你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吗？”McCoy担忧道。

“不，你为什么这么问？”他们在走廊上准备往医疗湾的方向走去。

“你最近心不在焉，还有上次你做噩梦。”Jim真希望此刻的McCoy可以捧着他的脸颊对他用此刻的语气说话，或者用力抱住他，他太需要McCoy的一个拥抱。

Jim被带到医疗湾，McCoy给他做身体检查，他很老实，比起前几次他这次格外配合McCoy。

“你从进来就开始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你喝蜥蜴白兰地喝坏脑子了？”McCoy拿着PADD仔细查看Jim的生物数据，“一切正常，而且非常健康。”

“不！”Jim忽然叫出声，把其他人吓了一跳。

“该死的，你能不能别这么吓我！”McCoy翻了个白眼怒道。

“我是说，我……没有那么好。”Jim忽然意识到，只有在此时此刻McCoy对他才会格外亲近，他才会体会到与他人不一样的关心，即便是出于舰长这个身份。

“嗯，好。”McCoy不是不相信科技，绝大部分时刻他更相信自己，“跟我来。”他把Jim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关好门，一切安静下来，Jim反而有些紧张。

McCoy拿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听诊器，Jim的心跳声非常健康，那颗鲜活的心脏使得McCoy心情愉悦。

Jim轻咳一声，他说自己其实没有任何不舒服，如果真的算上难受的话，就是背部有些僵硬。

“疼吗？”Jim趴在McCoy办公室里的生物床上，他正在享受来自一位医生的按摩，这的确很舒服，但他更享受McCoy与他的身体接触。自从他们不在一个宿舍后，McCoy很少与他有这样的机会单独相处，而他也只有在受伤或者身体检查时才能与他如此亲密。

“再往下点，对，就是这里。”Jim的右侧肩胛骨在上次受到偷袭后，偶有痛感，但不严重。

他趴在生物床上，慢慢睡了过去，估计也是姿势不正确的原因，他一连做了两个噩梦，不是其他人死光了就剩他一个人，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太空中飘荡等死没有其他人。

Jim在打了个冷颤之后惊醒过来，他趴在床上左手臂垂在一侧，噩梦给他带来了无限的苦涩，为什么到最后就剩他一个人，要么孤独的活着，要么凄冷的独自面对死亡。

McCoy坐在他旁边等待他清醒，在看到那双绿眼睛时，Jim把头又歪到另一侧，他抽抽鼻子，眼泪止不住的涌上眼眶，他太委屈、太害怕了。

“告诉我Jim，你什么都可以和我说。”McCoy看着Jim调整了一个侧躺但是背对自己的姿势，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手放在Jim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侧躺的Jim不敢哭，只能默默流泪，承受的压力和对于美好的向往让他混乱不已，McCoy的手轻抚他的短发。

“你们会离开进取号吗？”McCoy不太懂Jim的发问。

“你会离开我吗？”Jim坐起身问McCoy。

“直到永远，Jim，我都不会离开你。”McCoy说完便与Jim接吻，那么真实，可又非常虚幻。

Jim再一次被惊醒，他身上盖着热到出汗的毯子，Spock和McCoy都站在他床边，静悄悄地讨论什么，Jim咬了下腮肉，庆幸自己刚才的孤独是在做梦，失望的是那个吻也是梦。

“舰长，按照医生对你的诊断，我们确定你需要再休息一个班次。”Jim看向一旁不语的McCoy，他点点头，Spock便离开了医疗湾。

Jim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McCoy又靠近他一点，眼神满是担忧。

“我没事，就是最近有点太累。”Jim保持微笑，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健康。

“我忽然怀念你在学院时的傻笑，而不是现在的苦笑和勉强挤出来的笑，都太敷衍了。”McCoy的开玩笑让Jim轻松不少。

“我真的很好。”Jim坐在生物床上抻了个懒腰，他跳到甲板上又晃了晃腰，“瞧，年轻人的资本。”

“你或许需要看心理医生。”McCoy再一次指出。

“你可能想让进取号换舰长。”Jim挑挑眉毛。

“Jim？”McCoy拦住Jim。

“放心，我真的没事。”Jim在当上舰长之后成熟太多，仿佛一夜之间的事情，可McCoy始终没变，他就是那个一直待在他身边怎么用苹果扔都扔不走的医生。

“好吧，或许一个拥抱？”Jim脸红地搔着头发，在学院时常有的傻笑又跑到脸上，“呃，开玩笑的。”

McCoy上前一步用力拥住Jim，非常用力，Jim情不自禁把脸埋进McCoy颈窝里，呼吸转换了几次，McCoy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痒。

“哥们儿的臂膀是最可靠的，不是吗？”McCoy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那个一委屈就趴在自己怀里哭成泪人儿的小丫头，可Jim不同，他背负的东西比自己要多更多，他也许不需要心理医生，更需要一个慰借、关怀的拥抱而已。

谁说男人不可以哭的？

“感性的动物。”Jim和McCoy分开，McCoy看着进取号舰长发红的眼眶，他的拳头打在他的肩头，以打破这奇怪的气氛。

“谢谢你，Bones。”Jim像极了当年在宿舍里一脸是伤被他责备的大男孩。

“我喜欢你的笑，不过是带自信的那种。”McCoy拿着PADD离开办公室，让Jim独自整理情绪。

Jim在离开医疗湾的时候，McCoy正在给一位因公受伤的舰员处理伤口，对方也是那么年轻，可能和Chekov的年龄不相上下。

在走廊上每个见到Jim的进取号舰员都会对他微笑，向他致意，而他也会以报以微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把笑容分为两种，其他人面前自己的笑和McCoy面前自己的笑。

多么希望那个拥抱不只是友情。他更想那个拥抱所含的感情再复杂些，这该有多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