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医生喜欢我。”Spock躺在进取号心理咨询室的皮制躺椅上,他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眼神放空望着天花板,语调平静。
“进取号的医生有不老少。”坐在他旁边的医生停下笔头,他拉低近视镜看向Spock,脸上的不可思议立刻让其专业素养碎了一地。
“抱歉,这位医生是LeonardMcCoy。”Spock说到这里左腿搭到右腿上,然后又放下来,Jim的话荡漾在他耳边“不确定的事情就去搞清楚”。
“Spock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心理医生用笔把眼镜推回到鼻梁骨上,继续做记录。
“首先是关于营养配餐。”Spock闭上眼睛开始回忆昨天的阿尔法班次。那是他第179次坐在餐厅里等待他的餐盘,只要McCoy和他一个班次,他们一起用餐时,Spock就无需自己去复制机那里准备食物,基本上都是McCoy在帮他搭配食物,然后再端着一杯清香的瓦肯茶放在餐盘旁。
“Spock先生,你的记忆力如此惊人。”心理医生夸赞Spock,“你怎么就那么肯定是179次?”
“这只是在我有意统计下得出的数据。”Spock睁开眼皮,脑袋不动,眼球转向心理医生坐得方向看了三秒,在确定这位医生没有嘲笑他,他才回过眼睛合上眼皮继续放松。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在我没有察觉到他喜欢我之前,那些次数已经被我忽略掉。”Spock的语调里没有任何恨晚的意思。
“Spock先生,首先你要知道,一位医生关心进取号舰员是正常的,”心理医生刷刷地做记录,停下笔头忽然来这么一句,Spock立马转过头望向他,他想了想又继续说,“据我所知,McCoy医生对Kirk舰长也是非常关心,对其他人……”
“医生,我开始怀疑你的专业素养。病人是来找你打开心结的,不是找你来添堵的。”Spock猛地起身,他的指责让心理医生脸红。
“我很抱歉,请继续你的话题。”心理医生悄悄地把椅子向后挪了一点儿。
“关于舰长,”躺回椅子里的Spock被这个话题憋住了,他转过脑袋去看心理医生,对方离着自己的距离比刚才还远,在灯光的衬托下,他的眼睛变成了金绿色,锐利深邃的目光聚焦在Spock身上,像是X光透视仪,这让Spcok有种被辐射的体无完肤感,“我来这里只想说我和McCoy医生。”
“好,请继续。”心理医生点点头。
“他曾经对我说,让我在自己的耳朵上,就是耳朵尖的位置打上耳钉,”刚说到这里,心理医生立刻就笑了出来,Spock没有管他,他继续陈述当天的事情,“然后他的眼睛与我对视,看得我心里不舒服。”
“哦,随随便便地盯着别人看,这位McCoy医生可真是个不懂礼节的人。”心理医生语带嘲讽。
“他看向我的时候,心跳比一开始变快百分之八,血压则增加百分之十,”Spock嘴里的数据让心理医生挑起眉毛,他轻轻摇头,嘴里絮叨着什么,笔下记录了“自恋”这个词组,“医生,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相信你?”心理医生不解地问。
“从你的心跳、你的表情和你的态度。”Spock的深色眼睛白了眼心理医生,然后他又继续合上眼睛,在脑海里描绘他的McCoy医生。
“对不起,你继续。”心理医生深吸一口气,这恐怕是他第一次遇到如此了不得的病人。
“然后那顿饭我吃得并不安稳,他的眼睛盯着我的时候,我认为他在想入非非。”心理医生摘下眼镜,手指捏了捏已经有眼镜压痕的鼻梁骨,然后重新调整姿势,换右腿架在左腿之上,跷了下脚,倚在那张舒适的皮质椅子里,把记录本摊开放到大腿上。
这一系列的动作Spock都没放在眼里,他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毕竟在来看心理医生之前,他不相信心理学,也不信任任何心理医生,如若不是Jim的劝说,他肯定不会来。
“饭桌上他发自内心的笑,足以证明我和他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是让他心情愉悦的一件事情。”Spock自己也笑了出来,“那是他对我第276次自然的微笑。”
“Spock先生,难道……我是说,McCoy先生并不是一个不爱笑的人,他对每个人都会自然的微笑。”心理医生记下这个“276”的数据,他心里在犯嘀咕,为什么这个瓦肯人那么喜欢统计数据,“你该不会连McCoy医生几次轻拍你的肩膀,你都记得一清二楚?”
“否定的,我并没有记下。”Spock愣了会儿才回答这个问题。他身体躺在椅子上,梗着脖子,双眼左右转动,似乎在拼命回忆“拍肩膀”的次数。
“不不不,Spock先生,我说说而已,你别去统计数据。”心理医生害怕Spock钻牛角尖。
“好的。”Spock把头枕回到椅子上,他遵循心理医生的建议,再一次放松自己的身体,接着把思绪回到刚才的问题上,“我和McCoy医生,如所有人所见,我们经常在实质性问题上进行辩论。我不否认有时候他的感性是可以解决问题,但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
“喜欢呛你?”心理医生对于大副和医生在某些事情上的激烈辩解知根知底,他的眼睛又从眼镜片后面看向Spock,“你有没有找过自身原因?”
“这种说法不符合逻辑。我自身并没有问题,我为什么要找自身原因?”Spock回呛道。
“也就是说,你认为McCoy医生自身问题更大?”心理医生不解。
“不,相反的,我认为他经常和我辩论,按照Jim的那种说法——吵架,”Spock紧皱眉头,脑袋转向心理医生,目光突然柔和起来,“这就是喜欢的一种表现。总喜欢在辩论上引起我的注意,按照Jim的说法,他喜欢我。”
“Spock先生,你没有自己的说法?什么都是Kirk舰长。”心理医生在本子上写道“缺少主心骨”,“我的天哪,不,请把我的笔记本还给我!”
Spock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心理医生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他每说几句,心理医生就写下什么。按道理说,这很正常,心理医生要分析病人的问题或者其心理,都需要做记录,可Spock实在是按耐不住了,他很想知道心理医生对他做出的评价分析,而且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很不符合逻辑,也相当不礼貌。
“你对我的印象竟然如此之不好,里面很多分析都是不符合逻辑的。”Spock还没看完,笔记本就被心理医生抽回去。
“Spock先生,我不想接你这个病号了。”心理医生恼怒道。
“否定的,整艘进取号目前为止就你一位心理医生。”Spock又坐到椅子上,重新躺好,他并不理会心理医生的愤怒,“我只能找你。”
“我有权利不接受你这个病号。”心理医生一屁股坐进他自己的椅子里,他把眼镜摘下来拍在笔记本上,他感到头疼,“算了,我们继续。”
“在探索任务的时候,他都会尽力保护我,虽然他的战斗力与我相比,指数非常低。”Spock想到有那么几次是医生保护了他,甚至对于他在负伤下的拖累毫无怨言,“但是我非常感谢他对我当时的保护和不放弃。”
“Spock先生,我想你对于McCoy医生的误会较深。你们是一个团体,他不可能弃你不管,他是名医生,他会对每个人都负责。”心理医生也希望这位瓦肯人对于地球人的某些付出有正确的看待。
“我躺在病床上休息的时候,医生亲过我。”Spock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胡说八道,我他妈的才没有亲你!”McCoy早知道今天会遇到这么难搞的病人,他宁愿去实验室待着。
“注意你的职业素养,医生。”Spock见McCoy要离开了,赶紧起身,他站在McCoy身边看他收拾东西,“时间并没有到,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累了。”McCoy头疼欲裂。
“请躺下。”Spock把McCoy扶到椅子上。医生躺在椅子上,病人则坐在医生旁边,而且坐得距离特别近。
“好吧,我的病人,请继续你的话题,我看我还能不能继续开导你。”McCoy无力地抬起手臂晃了晃手指。
“我们曾经有过多次身体接触。”说到这里,McCoy转过头去不可思议地看向Spock,嘴里想解释什么,“我本讨厌这样的接触,但我发现那并不令我生厌。”
“有些身体接触不可避免,Spock先生,你太敏感了,综上所述,你可能都是在一厢情愿。”McCoy把笔记本盖在自己的脸上。
“为什么要加‘可能’这个词,也就是说有一定几率我们或许是一拍即合?”Spock反问道,这让身为心理医生的McCoy无法作答。
“好,那我就问你,你说得都是你认为的,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不是你的错觉?”McCoy坏笑道。
“非常有趣。”Spock沉默了一会儿,“医生可能确实喜欢我,而我……”
“我……你到底为什么就那么死钻牛角尖,认为医生喜欢你?”McCoy坐起来直视Spock,“老兄,你总是站在你的角度上看,你有没有站在医生的角度上看?”
Spock不解,他垂着眼皮思考,然后又看向心理医生McCoy。
“比如说,McCoy先生可能并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是他的同僚,所以关心你;比如说,外勤小组里你也保护他,他保护你那是相互的啊;再比如说搭配营养餐,拜托,他给舰长搭配过食物,给俄罗斯小伙儿也搭配过食物,给很多人都搭配过营养餐。这些都是他的职责所在。”McCoy一口气说下来让Spock哑口无言,“你的表情为什么要这么伤心?”
“你是个不合格的心理医生,你总是在给前来开解心结的病人徒增更多的烦恼。”Spock的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他的思维逻辑混乱了,他镇定自己,开始分析心理医生说得话,得出的结论既符合逻辑又无懈可击,“McCoy医生……他有点博爱?!”
“当医生的都很博爱,也不能这么说,嗯,或许必须得有仁爱之心。”心理医生起身把Spock扶回到躺椅上,“Spock先生,你的表情太奇怪了,我好像看到了一出话剧。”
“那你觉得他喜欢我吗?”Spock又把问题直接问了一遍,这让心理医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挑起眉毛看向紧皱眉头的心理医生,“请不要以博爱为前提。”
“那你喜欢那位McCoy医生吗?”心理医生反问。
“非常有趣的问题。”Spock调整姿势让身体更舒服些,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重新分析他自己对于感情的拿捏。
“当你注意到他主动为你搭配营养餐时,你作何表现?”
“我不像你们人类,喜形于色。”
“那为什么刚才你会伤心?瓦肯人喜欢逞强?”
“请重新问一遍刚才的问题。”
“好吧。当你注意到他主动为你搭配营养餐时,你心情如何?”
Spock看向心理医生,对方在笔记本上唰唰地写着什么,他在想如何回答才能真正的表述当时的自己。
“一开始我并不理解他的主动,然后我会去故意观察,我们同一班次时,他都会主动接近我,以这种搭配营养餐的方式。”
“心情如何?”
“感激、受宠若惊和自私。”
“为什么要用‘自私’?”
“我动了私心。”
“私心?”
“是的。有那么几次独自坐在餐厅,McCoy医生并不在我身边,我那时会想起他,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那之后我私自更换了值班表,想让他同我一个班次。”
“意外的答案。那么出外勤的时候,你是否有过多对他的注意?”
Spock不说话了,他在拼命地思考,心理医生静静等待。
“肯定的。我想是的。”他咧开嘴角。
“你有注意到什么?”
“McCoy医生的笑很好看。”他继续回忆,“他有炯炯有神的双眼,态度虽有消极可他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予以他人强烈的求生意识。”
“这是非常正面的评价。”
“肯定的。”
“Spock先生,目前为止,我想你需要考虑的不是McCoy医生对你的喜欢,而是你对McCoy医生的心思。”
Spock没有说话。
“似乎你倾慕于他。”
“不否定。”
这时轮到心理医生不说话了。
“医生,你觉得McCoy医生对我一定是博爱下的关怀吗?”
“综上所述,这不一定。”
“医生,你觉得我真的是一厢情愿吗?”
“这很难说。”
“医生,你刚才为McCoy医生所做的推脱算是一种你们人类常用的借口吗?”
“我不否定。”
“医生,你觉得你是位合格的心理医生吗?”
“肯定。”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问别人的意见,得到的也只是意见,而付诸行动的人可是你自己。”
Spock起身坐在躺椅上,他伸手把心理医生的椅子拉到自己的眼前,椅子脚摩擦甲板的刺耳声音让心理医生表情狰狞。他拿走心理医生的笔记本和笔,双手握住对方的双手,眼看身着白大褂的医生脸色越变越红,他倾上身,像个羞涩的孩子一样闭上眼睛,送上嘴唇的那一刻,身为心理医生的McCoy差点笑出声。
“好吧。”McCoy说,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捏住Spock的下巴吻了上去。
“还不赖。”McCoy结束这个吻时,他低头笑道。
“请问医生,我是否一厢情愿?”
“换个问题。”
“请问医生,你觉得McCoy医生是否喜欢我?”
“不否定。”
“还有五分钟你就结束这个班次了。”Spock站起身,整理自己的制服。
“再亲一次?”McCoy也惊讶自己的这句话。
“非常乐意。”
——THE END——
随缘有个妹子点得梗,终于可以发表了。
其实一点都不好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