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饼干

02.

“那我来应聘。”Spock话锋一转让心情烦躁的McCoy有点措手不及，“我私下里已经研究了你这里百分之三十的产品，知道它们的用途和如何正确使用。”

“我这里不缺人手。”McCoy忽然倒腾不明白Spock想一出是一出的大脑，他觉得自己接不上瓦肯人的脑电波频率，“而且我觉得你应该很忙。”

“我需要兼圌职，我想在这里工作，我有注意到你门口张圌贴的招圌聘启事，纸张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泛黄，McCoy先生，你现在最符合逻辑的选择就是招圌聘我为你的员工。”刚说完店里就来客人，Spock踌躇了一下，他背着洗掉色的书包站在那对情圌侣一米开外的距离推销产品，满嘴的科学逻辑与McCoy的推销方式完全不同，McCoy半张着嘴不知道是否该打断Spock，最令他瞠目结舌的是这对情圌侣竟然真的买了一套护圌士套装和几款新上市的昂贵产品。Spock的整个售卖套路非常娴熟，看起来他更像是这家成圌人用圌品店的老板。

McCoy的大脑快速转动着，门口那张招圌聘启事和网上挂的招圌聘启事已经好几个月都没人搭理过他，现在Spock还没有被录用就帮他卖掉最昂贵的情圌趣套装之一，还自行将用圌品搭配成组进行销圌售贩卖。一般来说，瓦肯人给全宇宙的印象都是刻板，信圌仰严谨的逻辑，而且不会撒谎，就冲第三圌点很多人可能会在听取商品推荐时选择相信瓦肯人，但刚才Spock的表现已然打破McCoy对这个种圌族的初步印象，Spock确实没有说圌谎，但是选择了避重就轻。McCoy心里猛然开始感叹近墨者黑，瓦肯人多好啊，思想也没有人类那么复杂，怎么一到地球就被污染到了一堆小聪明呢？

“McCoy先生，经过刚才的售卖，您是否考虑录用我为您的员工？！”Spock站在收银台内将收到的钱整理放好，他紧皱眉头摆圌弄了一会儿这台老式收银机。

“……”McCoy一时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店里忙得时候是真的很忙，不忙的时候是真的非常清闲，Spock这个瓦肯小伙子似乎也深谙销圌售门道，他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虽然对方一开始的话语多有冒犯，但是Spock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McCoy想到这里赶紧打住，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请给我十分钟的时间我会马上给你一份课程表和日常作息时间表，我会将学习之余的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店内。”Spock坐在椅子内，把书包拉开拿出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都是笔记，McCoy就是呆在一旁发愣，他的脑子已经转不动了，今圌晚到底谁才是老板？

“McCoy先生，我已经抄下本店的开门时间和闭门时间，明天我没有课，请给我钥匙，明天我来开门。”Spock拉好书包拉链递出课程表和日常作息时间表，McCoy借着店内略显昏暗的灯光仔细看着那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的字体，把口袋里带有体温圌的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McCoy先生，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落后的门锁实在是不符合逻辑，明天我会带来新的安全门锁。”

“首先高科技升降门已经坏了，其次我挺喜欢我现在这道手动门锁，目前为止还没有小偷上圌门光顾。”McCoy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完那两张纸再用不可思议的表情去看Spock，“你打算买我这间店还是怎么回事？”

“明天见。”Spock挑了挑眉毛，背上圌书包离开了。

于是，Spock就这样应聘到了这份工作。

McCoy不是懒人，他懂得克制自己，所以他的店面一般都是上午十点以后才开门，然而第二天他刚从超市回来，抱着两纸袋食物站在自己的店门口时他的脑子差点炸了。招圌聘启事清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新的产品广告，自动升降门已经修好了不过老旧门锁仍旧保留，玻璃门上还安装了他前一阵子买到手却懒得安装的安全防盗系统，门口题板上那些他写得暧昧的推销语都被擦圌拭干净，换上的是Spock正儿八经的推销语，他第一次特别讨厌好看的字体。

“瓦肯人的高效率，我是不是捡到宝了？！”McCoy一进去差点滑倒，Spock把店内做了大扫除，货架也擦圌拭干净，一些货物的摆放更加整齐，整间店已经没有了McCoy的随意风格，看起来像是某间科学实验室，强圌迫症就像是可见的压力一样让McCoy浑身哆嗦，“说，你这个尖耳朵妖怪，你是不是想来霸占我的店？”

“否定的，我对这间店没有任何野心，McCoy先生你这种说法不符合逻辑。”Spock及时纠正，他又看向收银台斜后方的那扇木门，木门后面的房间可以放货也可以用来休息，McCoy察觉到Spock又想干嘛，他赶紧挡在前门，“你想都别想。”

“好的，McCoy先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Spock点点头，把手里的工具放进工具箱里。

Spock今天早上七点开门，他先把正门修好，又把推销语重新改写，打扫了店内卫生，并把McCoy放在角落积灰的防盗系统安装好——前门和后门。他从未深入接圌触McCoy，但是可以断定他的这位老板喜欢古旧的东西，店内一些暧昧的摆设或者装饰看起来都跟古董一样。Spock小心地摆圌弄其中一件物品，上网检索一下，惊讶使他皱起的抬头纹都可以夹死一只蚊子，倘若手里的这件物品拍卖的话，它的价值是非常可观的，可Spock不确定McCoy是否清楚这件物品的价值所在。于是，他干脆把安全系统再次强化。

McCoy从上午来到店内脸色就一直不太好，Spock觉得自己做得事情都是符合逻辑的，McCoy也意识到这点，所以他想挑Spock的刺都没地方下手，只好自暴自弃的在货架那边整理和摆放货物，Spock走过去不急着纠正McCoy，反而等McCoy去别的货架后他再重新整理一次。这倒把McCoy气得够呛。

“我觉得那样摆放就挺好，我也有我的风格好吗！”McCoy坐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里看着货架那边的Spock又开始重新摆放跳圌蛋，“尖耳朵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强圌迫症？”

“我看过推销等之类的相关书籍，所以我认为应该把最好的最贵的摆在最显眼的位置，”Spock带着刘海的脑袋从货架底下探出来的时候，表情极其严肃，喝着威士忌的McCoy被酒精呛得脸通红，“我有注意到你都是按照奇怪的顺序摆放，但是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顺序。”

McCoy走了过去把Spock扒拉开，自己跪在地上开始在最底下的货架找Spock放起来的普通款跳圌蛋，蹲在一旁的Spock伸手把McCoy滑圌到腰圌际的衬衣拽住防止走圌光，撅着屁圌股、手里拿着跳圌蛋的McCoy对着货架翻了个白眼低吼着他不存在春光乍泄这回事，Spock则指责他衣圌衫圌不圌整，给人一种生活无法正常自理的样子。

McCoy被Spock气笑了，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气笑了。

“我是哪里做得不对吗？是你生病了吗？”Spock不太理解McCoy丰富的面部表情，他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人类可以在一分钟内又是生气又是哈哈大笑，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用手背去触圌碰McCoy的额头，隔着一小层薄薄的碎发刘海，McCoy的体温迅速传给Spock的感知系统，对方的体温在人类正常温度的范围内，而且很舒服很温暖，至少对Spock来说。

“尖耳朵妖怪你的手真冻人，还真是冷血体质。”McCoy用手拍走Spock的手，又是短暂的手指触圌碰，Spock的脸“唰”得绿了，“哇哦，Spock先生，你别动不动就脸泛圌绿行不行，这里不是变脸比赛，我不可能给你满分。”

McCoy起身把各款式跳圌蛋的位置又重新摆放了一次，他还回头警告Spock不许打乱他的摆放顺序，Spock觉得McCoy才是有强圌迫症那个人，于是在McCoy不注意的情况下，他又忤逆了McCoy的意思。

Spock被McCoy明令禁止不许去货架摆放货物，只能在客人来得时候去推销产品，Spock点点头，然后他就看见McCoy走到门外一个人独自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把写推销语的板子放在腿上。午间阳光正好洒在这个异常安静的街角，它让McCoy看起来特别英俊，他的睫毛在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一小块阴影，他在认真的想着推销标语，嘴里嘟嘟囔囔，偶尔还会狠狠咬住下嘴唇。Spock看呆了，然后他也走了出去，与McCoy并排一起坐在冰凉的台阶上，头顶温暖的阳光让他犯懒。

“McCoy先生，你怎么可以把标语改得如此不符合逻辑，而且混圌淆圌视圌听，顾客买回去使用，如果和产品标语对不上，他们会回来退货的。”Spock立即指责，他拿走那块板子把McCoy龙飞凤舞的字体擦去，换上自己早上写得标语，一本正经的字体让McCoy翻了个白眼，然后板子McCoy又被抢回去，擦掉Spock刚刚写好的推销语重新写上他好不容易想好的广告标语。

“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我要雇圌佣一个喧宾夺主的哥布林大地精当我的员工。”McCoy拗不过Spock，他侧过身圌子，整个人微微向后倾，一脸的“我怎么会录用这个熊孩子”审视着Spock，然后他伸出手指头挑了一下Spock的耳朵尖儿，“碰一下就绿了，你是含羞草么？”

“瓦肯人手部是相当敏圌感的……”Spock把板子放到一边，他伸出双臂，手背朝上，开始简单科普瓦肯人的生理结构知识，但是McCoy什么也没有听进去，他被Spock那双好看的手吸引住了，手指纤细修圌长，那双臂膀看起来不像是文弱书呆圌子，反而给人一种可靠有力的踏实感，他还在想如果那块古董手表还能走得话，Spock应该就是它的主人了。

“打住，你是说你的手触圌摸别人可以感知别人的感知？！”McCoy想到自己先前的几次“亲圌密接圌触”忽然就脸红了，但是由于午间的太阳正好在他们头顶上方，所以他把这次的面部滚圌烫归咎于日晒太久。Spock一直挺圌直腰板说话，就连他转过头去看McCoy的时候整个人都像在军营与长官对话一样，“你这套瓦肯巫术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否定的，巫术这个词汇……”Spock想去纠正McCoy，可当他看到那双榛绿色的眼睛时整个人都浑身发圌热，这不符合逻辑，于是他选择立刻噤声。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街角店门口的台阶上晒着太阳，看着远处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迅速过往的车辆，而这里的街角看起来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环境。安静的令人尴尬。

“我呃……中午会做点午饭，你要不要一起吃？”过了许久McCoy才打破这莫名的僵硬气氛，他一拍大圌腿然后双手撑在膝盖上慢慢起身，回到店内的时候还用圌力拍了拍仍然坐在台阶上的Spock的肩膀。这类的身圌体接圌触Spock本就不太喜欢，可是McCoy却给他带来一种亲切感，那种无形的、奇怪的电流让他浑身放松，心情愉悦。Spock简单明了的“嗯”了一声，McCoy让他看好店，他一会儿就会端着午饭出来。

Spock不是一个喜欢打听他人私事的人，但忽然之间他很好奇他的老板，通常他的好奇心都用在对科学的执着和对未知的探讨，然而他现在非常想知道McCoy的一切，比如……Spock停下“比如”后面的任何想法。

他把板子又重新放在腿上，他记得McCoy絮絮叨叨过的推销标语，他把那几句十分不正经的话与自己一本正经的话相糅合，然后修修改改重新写在题板上，他竖圌起板子大声读起其中一句——让您体会前所未有的、符合逻辑的性高圌潮。Spock紧蹙眉头，很明显他觉得这标语真是越写越糟糕。

“符合逻辑的性高圌潮？你想要笑死我吗？”McCoy让Spock把板子放到一边，然后把做好的炖菜给Spock递了过去，他不知道McCoy怎么知道他只吃素，但是心里却十分感激，两个人端着图案朴素的骨瓷碟子开始边吃边研究正对两人那款板子上的广告语，期间你一言我一语，稍有不合就会斗嘴，一顿午餐吃了整整一个小时还没吃完。

“Spock先生，所有的性高圌潮都是符合逻辑的。”McCoy拿起身旁的果汁喝了一口，他刚才被Spock一句“食不言寝不语”气得差点噎到，“性圌欲这种东西说来就来，你和一个人看对眼了，是有生理反应的。”McCoy不自觉的稍微张大双圌腿，还在吃饭的Spock注意到这个细节也差点被噎到，他喝了一口瓦肯茶——McCoy上午去超市给他特意准备的。

“快别改了，你再把板子后面写上那款新到按圌摩棒的用途，简单明了。”McCoy放弃了对广告语的修改，“去他圌妈圌的广告语。”

“好的，McCoy先生。”Spock又喝了一口瓦肯茶，可嘴里仍旧弥漫着McCoy做得炖菜的味道，他脑子里开始默认在这里兼圌职是个符合逻辑的决定，最起码他的大脑在告诉他直到现在他与McCoy的相处十分愉快，就算有不少相悖的意见。

“叫我Leonard就行。”McCoy潜意识里不会对这个认识不久的瓦肯小伙子有什么太大的戒备心，即便先前有什么奇怪的试用请求，可对方在他眼里仍旧保留地球人几近丢失的淳朴，他真心希望这个小伙子对地球留下点什么好印象。

“Nerd……”

“我听到了！”

——TBC——